动弹不得的八哥经常躺在床上想,他们在干什么呢,是不是也像以前的他们那样,安静地待在同一个空间,享受着彼此发散在空气中的体温?
三个月后,八哥下地,刚出门,就被十六堵在门口,昔日难听的话悉数奉还,附赠一个巴掌。
鸟儿们最是机灵,那日刺客来袭,袭明护在怀里的是谁都看得一清二楚,谁当红谁失宠心知肚明。
没鸟上来劝慰,它们都静静地看着以前趾高气扬的八哥盯着红通通的半张脸,失神地看着十六的身后。
那里,袭明负手站着,一脸的事不关己。
八哥搬出了袭明的卧室。
它觉得,有一句话说得很对,远香近臭。
也许它和袭明就是靠得太近了,才磨灭了彼此之间的美感,离得远了,感情反倒能好起来。
可是效果并没有它想象中的那么好。
当它离开卧室,和袭明的特殊关系好似就这样斩断了。
无论它再怎么找机会,都见不到。
其他鸟儿倒是时不时能见一面,所以它意识到,自己被讨厌了。
明明是他始乱终弃,凭什么伤心的是自己?
八哥心如刀割,已成习惯,然后,慢慢地就不痛了,这就是麻木吧,如行尸走肉般地在袭明和十六的居所来回晃悠,偶尔看到袭明的衣角,却抢先一步躲起来,生怕看到对方转身就走。
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先转身的话,它宁可是自己。
可是当人走背运的时候,喝口水也要塞牙缝。
八哥觉得自己的愿望已经无比卑微,只是和袭明住在同一片天空下,偶尔看到对方清冷的背影,怀念下过往的美好,可是,终究被打破了。
来了一群人,他们带走了十六。
看着十六声嘶力竭地呼喊袭明却得不到回音时,八哥心里并没有生出丝毫的快意,而是升起同病相怜的悲哀。
十六被带走后,它看到袭明从屋里走出来,依旧云淡风轻。
面如冠玉,心如铁石。
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八个字。
然后,袭明将所有的鸟都赶了出去,理由只有一个——
“不弃谷,不留妖。
”
时隔十八年,八哥终于读懂了自己想亲吻袭明那日,他看自己的眼神。
一只不知羞耻的癞蛤蟆。
恍恍惚惚地离开,也不知去了哪里,前路被拦,不知是谁的手肆无忌惮地伸过来,嘴里调笑着,抚摸它的身体。
体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。
是鸟又如何?
是人又如何?
只要真心喜欢,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?!
它突然发疯似的啃咬摔打,然后被人狠狠地压在地上扒了衣裳。
后背赤裸的那一茬,它变回了一只鸟,然后被人抓起来,连皮带肉地拔毛,树枝当胸穿过,准备拿到火上烤。
再醒来,天全黑,它躺在熟悉的床上安安静静地当一只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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